宫晨:从中国留学生到海上风琴师

毛 芃

像许多的中国琴童一样,宫晨5岁时就开始练手风琴了,启蒙老师是她的父亲。这名从未学过音乐的工程师绝然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会成为在国际邮轮上演奏的“海上风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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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晨说,她刚学琴时个头小,坐在椅子上脚够不着地,脚下得踩个凳子。因为手风琴太大抵着她下巴,她无法低头看键盘,只好对着镜子练琴,通过镜子来看自己的指法哪里不对。
宫晨初中就考入了天津音乐学院附中。在学校里她不仅学手风琴、钢琴这些键盘乐器,还学唱歌、学戏曲。同学们中学什么乐器的都有,她也就什么乐器都摸,触类旁通,对各种乐器不陌生。
宫晨读附中时是住校的,要是离校外出,必须有老师出具的证明,学校门卫才放行。她说,因为很早就离开父母住校学习,她独立生活的能力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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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津音乐学院附中毕业后, 宫晨顺利考入天津音乐学院,专业就是学习键盘乐器。她说,天津音乐学院的手风琴专业在中国的音乐学院中是很出色的。
四年的专业学习之后,宫晨被分配到天津歌舞剧院,成为一名职业手风琴演奏家。

 

留学新西兰,提高艺术创作力

2001年,宫晨离开天津歌舞剧院,放弃了舒适的一切,到新西兰来留学,学习音乐教育。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宫晨在接受采访时说了下面这么一段话。
“国际少儿小提琴和钢琴比赛,前几名几乎被中国琴童包办,但是到了青年和成年阶段的国际钢琴比赛,获奖者很少有中国人的身影。
“在五、六岁的年龄上,西方国家的孩子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五线谱,中国的孩子都会演奏肖邦了。
中国人倒是赢在了起跑线上,可是,为什么到成年后,那些早期优秀的少儿钢琴手和小提琴手都哪儿去 了呢?

宫晨曾一直思索这个问题,她说她是带着这个问题到奥克兰大学 攻读音乐教育的。她认为可能是中国的音乐教育出了问题。

在新西兰的学习和生活让宫晨找到了答案,宫晨认为问题的根源国内的音乐教育更注重的是音乐的技术和技巧,而忽视了鼓励学生发挥自己的艺术创作力。

宫晨说,在西方国家的音乐家和流行音乐的歌手,很多都是原创歌手,远有美国的麦克•杰克逊,现有英国的阿黛尔,他们都是演唱自己创作的曲目。

她说,不能自己创作的歌手很难在西方竞争激烈的演艺市场生存下来,因为你很难有钱买到适合自己唱的歌、很难找到写适合自己声音条件并把自身条件发挥到极限的作曲家。

宫晨还用华人听众熟悉的钢琴演奏家理查德•克莱德曼做例子。她说:“克莱德曼的音乐曲子难度并不大,但他为什么有那么多听众,因为他能创作出人们喜欢的曲子,包括他对一些古典曲目的再创作。”

宫晨说,她从小接受严格训练,在演奏最能体现速度的曲目《野蜂飞舞》时,一分钟能拉1000个音音符以上;她认为自己的演奏技术已趋成熟,要想再提升自己,就得在艺术创造上多下功夫,这意味着自己要学习作曲、编曲和录音制作。

 

非欧裔的数码手风琴演示员

数码手风琴诞生才10年,宫晨如何从一个传统手风琴演奏家到成为有国际声誉的数码手风琴演奏家呢?

宫晨说,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得益于她在RockShop琴行的工作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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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第一大连锁琴行叫RockShop ,宫晨经常光顾这家琴行,了解最新上市的电子乐器如电吉他、电子鼓等。她说,要写乐曲,不能只知道自己演奏的乐器,其他乐器的特点都要掌握。

有一天,琴行来了名顾客,询问店员有关电子乐器的事情,宫晨正好在场,她热心地向顾客做了介绍。 琴行经理看她人热心,讲的也挺专业,就问她是否愿意到琴行打工,宫晨一口答应了。

世上有句名言:“机遇只会青睐有准备的人”,这话在宫晨身上得到了应验。

宫晨说:“新西兰市场小,靠拉琴写音乐养自己、养创作很难,绝大部分音乐人都要找份有薪水的工作来支撑自己做音乐。本地音乐家尚如此,更别说像我这样第一代移民了。”

从2003年年底到2009年,宫晨在琴行做了5年多。第一年刚入行时,她英文都讲不地道到,到了第三年,她成为日本Roland牌电子钢琴、电子合成器和电子鼓的新西兰销售冠军。

洋鬼子同事们

宫晨进入RockShop琴行的第二年,Roland牌第一代数码手风琴就上市了。按宫晨的说法,这种数码手风琴其实就是一个结合了手风琴特点的电子合成器,有个传统手风琴的外壳,但内核已完全不同,传统发声元件簧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Roland高级电子合成器。 而手风琴的重量也从传统演奏琴的约10公斤增加到现在的约15公斤。

过去,宫晨能边演奏手风琴边跳踢踏舞,可背上15公斤重的数码手风琴,宫晨只能安坐着演奏了。

因为本身就对传统手风琴了如指掌,加上先前对各种电子乐器已有很多研究,宫晨说她用“半个小时”,就掌握了第一代Roland 电子手风琴的全部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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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手风琴的故乡,在法国、意大利、德国、俄罗斯等国是非常普及的民间乐器。意大利,是手风琴制作最精良的国家之一,日本Roland牌手风琴就产于此。为推广这种划时代的数码手风琴,全球性的Roland公司派出意大利最有名的数码手风琴教授到世界各国的手风琴协会做演示。而Roland 公司澳新地区总裁听了宫晨的演奏后,对欧洲总部表示:“ 你们无需再从欧洲派演示员了。”

宫晨说,Roland数码手风琴的演示员都是欧洲人,他们对一个亚裔女孩能演奏这种结合了最新数码技术的手风琴并能担任演示员很惊讶。因为,担任演示员意味着你掌握这种乐器的各种表现技能和表现极限。宫晨说,这无异于中国人看到欧洲人到中国演示二胡或琵琶。

宫晨的名声很快传到了美国。美国手风琴协会请她在年会上演奏数码手风琴,并讲演奏技巧;她还有机会同18次格莱美音乐大奖获得者“吉米•斯蒂尔”交响乐队合作,在纽约公共电视台PBS录制电视音乐会。

宫晨说,相比起欧洲人,美国人更具开放心态,他们不管你什么文化背景,看到你是真的是行家,他们就很尊重你,愿意向你学习。

 

持之以恒磨砺自己,功夫不负有心人

数码手风琴同传统手风琴的不同之处在于演奏者本人必须自己能够配器、编曲,自己重新创造曲子。这对宫晨来说,是一个新的有意思的挑战。在Rockaship琴行工作的5年中, 她每天下班后吃点快餐,就雷打不动坐在电脑前自学作曲、配乐、录制、尝试不同风格的音乐。而新西兰的多元文化,也给她很多创作的灵感,拓宽了她的配乐风格。

作为Roland数码手风琴演示员,宫晨本可以用拿Roland公司提供的乐器,但她还是选择自己花钱买下两台价格不菲的最新最适用的数码手风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宫晨还把自家车库改成录音棚,自学配乐录制音乐CD。

她把她的演奏的22段音乐视频上传到YouTube上后,5年时光里,吸引了全球约400万听众聆听。这其中,有一位是英国利物浦音乐经纪。

利物浦是名满天下的“披头士”乐队的故乡,这名利物浦经纪人正好有新西兰居留权,2011年,他利用从英国到新西兰的当儿,同宫晨见了面,听了她的演奏,决定介绍她上英国的邮轮演出。

于是,宫晨的海上风琴师生涯从2012年开始,从英国邮轮开始。

Performance at Princess Cruise Theater

很快,宫晨精湛的演出技巧、亲民的表演风格和对不同曲目的把握令她声誉鹊起,美国的邮轮经济人公司也向她招手。英美两家经纪人公司承担起她的全球大邮轮的表演业务。

海上风琴师生涯

宫晨清楚地记得,她的第一个海上邮轮行程是从大溪地到奥克兰。7个晚上,她演奏了4场音乐会。
在邮轮上演出,为了演出视觉效果和营造气氛,她都要和邮轮上的乐队配合演出。由于数码手风琴是个新型乐器,只有10年的历史,没有现成曲目,每首曲子都必须自己配器和重新编曲,所以她需要写出每首曲子的曲谱。宫晨说,每次邮轮演出,她都要准备两个小时的不同曲目,而她需要给每个乐队成员写出曲谱和总谱,所以,每次上船,除了15公斤的琴盒、12公斤的琴盒,她还要背上5公斤重的曲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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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晨说,在邮轮演奏不单看演奏水平,更要看你写谱水平、与乐队合作能力以及现场应变能力。她说,全球邮轮上做音乐会的音乐家不过三、四百人,华人面孔可能不超过10人。

宫晨说,在她演奏的几艘邮轮上,还是以欧美游客为主,华人比重很小,甚至不足百分之一。不过,她经常会在音乐会上演奏一些中国音乐,例如《小河淌水》、《康定情歌》等。

作为一个职业演奏家,宫晨非常注意听众的感受 。她说,音乐家自己演奏的再好, 台下观众如果不能尽兴地享受音乐带来的美感,那就不算成功的演出。

Perform onbard Princess cruise

宫晨说,每次上邮轮前,她都会根据邮轮的线路、游客的文化成长背景和年龄来准备曲目。有一次, 一批犹太游客来听她演出,她特意演奏了犹太音乐,结果听众们高兴手舞足蹈。

宫晨说,邮轮的听众都很友善。相比较起来,美国游客最为热情,他们听完演出会起立鼓掌,向音乐家表示最高谢意;而澳洲人则较为高冷,能给你鼓掌就不错了。

几年的海上邮轮演出中,宫晨结交了不少外国朋友,有的送她礼物,有的邀请她去他们的家乡演奏、游玩。但是她也遇到过惊险刺激的事情。

My Room onboard the Holland America Cruise

有一次,宫晨需要在越南西贡市上船。她从奥克兰飞到新加坡转机到西贡,入境时,同另一个在邮轮上表演魔术的英国魔术师被越南海关扣留。原因是海关官员发现他们随身带着演出器材 ,但拿的是旅游签证,于是认为他们入境签证同入境目的不相符。尽管他们再三解释进入越南只是为了在此上邮轮,而且是邮轮公司办的签证,但越南海关还是把他们两人扣押起来。

宫晨和英国魔术师心急火燎,因为邮轮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开船了。煎熬四小时后,在西贡机场接应的人总算把他们两人弄了出来,然后飞也似地带他们赶往码头上邮轮。宫晨说,当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塞车特别厉害,接应他们的汽车司机为了不耽误赶邮轮,车开的“比007还狂野”,她坐在车上都不敢睁眼。结果汽车到了码头,陆地通向邮轮的甲板刚被撤下,她和魔术师只好望船兴叹。不得已,只好赶往邮轮停泊的下一站。

宫晨通常在邮轮上工作一段时间后,会返回奥克兰休息一段时间。可每次回来休息,她都花很多时间排练和编曲上。她说:“在新西兰的演奏家有地域弱势,所以一定要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才能在欧美获得更多演出机会,如果我们跟欧美演奏家水平差不多,人家为什么要花国际机票请本土以外的音乐家呢?”

10月份,宫晨又将上邮轮了,利用9月份的空档,她和好朋友张洋将在新西兰毛传媒的安排下,在奥克兰Town Hall音乐厅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为奥克兰听众献上一场独特的高质量的数码交响音乐会。她相信,由奥克兰本土音乐资源精心打造的这场音乐会,一定会让给听众一个惊喜,让大家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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