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军调查》作者赵瑜爆红 “不知所措”

中国报告文学作家赵瑜本周突然爆红，高密度地接受媒体访问，有报道形容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让他受到这么多关注的，其实是一部20年前完成的旧作，或者更准确一点地说，是这部旧作的一个章节，当年发表时被删掉的章节。

赵瑜的40万字报告文学《马家军调查》写于1995年，稿子被出版社压了两年后，1998年终于发表，但拿掉了其中3万多字的第14章《药魔重创马家军》。2014年，这本书重新出版，收入了这一章，但也未引起太多注意，直到日前一个网站摘录了此章片段，微信疯转，赵瑜的名字才火了起来。

同时再火起来的，当然还有中国体坛上世纪九十年代如流星般灿烂、如今已不堪回首的马家军。马家军实为辽宁省女子中长跑队，在教练马俊仁带领下，在1993年多次获得世界冠军，震动世界田径界。但1994年，马家军发生轰动中外的“兵变”，队员包括世界冠军王军霞集体出走。此后，在国际体育界严查兴奋剂之后，马家军一败涂地，2004年，马俊仁退出教练生涯。

《马家军调查》是赵瑜在马家军“兵变”后实地采访、调研所写，探讨了中国体育举国体制和家长制文化的问题、国家荣誉跟个人之间的关系等。赵瑜在作品中暴露了马俊仁极端严厉甚至粗暴的训练方法和纪律要求（如当众撕下队员胸罩扔掉，把队员称为驴、畜生甚至动粗等），当年已引起舆论热议，但现在看来，这些都比不上被删的第14章那么惊心动魄。

其实，早在2009年，中国前国家体育总局局长袁伟民已在回忆录中披露马家军是因兴奋剂问题被取消悉尼奥运会参赛资格。但这次《马家军调查》第14章的公开，则让人看到马家军当年系统性服用禁药的细节，包括马俊仁如何亲自喂药或注射针剂，这些女队员身上出现的不正常变化——说话声音越来越粗，有的不来月经，肝病越来越多，所有队员被强制切除阑尾……许多队员恐惧被查出服药之余，更忧虑将来会不育或生出畸形儿，有的甚至想轻生，后来终于群起哗变。

马家军因兴奋剂崛起，也因兴奋剂衰败，对中国民众来说，这批女运动员当年也是一股振奋人心的爱国兴奋剂，令人欲罢不能。在国家利益、民族荣誉面前，赵瑜当年只能删稿，王军霞等人也只能成为许多人眼中忘恩负义的叛徒。

赵瑜日前受访时说，马家军使用兴奋剂事隔20多年还会引起关注，是因为人们关注真相，不希望被隐瞒，不希望受骗，希望无论是体育还是政治都能透明化、公开化、民主化。他也希望，外界能够重新认识昔日中国体育，吸取任由功利主义、唯金牌论驱动体坛的教训。

不过，近年中国媒体大量曝光的运动员年龄造假现象，还有官方“（年龄造假）是个人行为”的说辞，令不少人质疑，那个当年流行说“查出来是兴奋剂，查不出来是高科技”的中国体坛，至今究竟改变了多少。

源自新加坡《联合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