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童年趣事：捡蛋和摸蛋
作者： 风儿
风儿是我的童年伙伴给我起的名字，说我走路像一阵风，眨眼功夫，就不见踪影。
今天我要说的一件趣事，还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事情，当时我的年龄应该是九岁，上小学三年级了。
风儿每天中午、下午放学后，习惯性的不直接回家，总愿去家前面的小树林里寻摸一圈，像是寻宝，碰巧能捡到风刮掉的干枯树枝，脱落的老树皮。见有落地的树叶，便旋即回家，放下书包，抓起扫帚和箩筐就去扫。她觉得放学空手回家就好像做错什么事似的，没捡到就好像丢了东西，也许觉得没有她带回的干树枝或树皮，锅里的饭菜就会蒸不熟的。
麦收前的一天中午放学后，她照例绕道她家前的小树林里转一圈，走着走着，阳光下一个圆圆放亮的东西闪了她的眼睛，是个鸡蛋，她有些欣喜若狂，赶快捡起这枚鸡蛋，似乎还能感到它的余热。风儿手握鸡蛋将手放在上衣口袋了，紧紧的握住不愿松手，更怕别人看见，便匆匆忙忙的回家了。
风儿回到家，将这枚鸡蛋交到妈妈手里，并说明鸡蛋的由来，妈妈讲，不知道是谁家的鸡，抑或也可能是我们家的鸡，在麦田里吃了太多的虫子或麦粒，太贪吃了，吃撑走不快了，抑或忘了回家的时间，憋不住就把蛋下在了小树林里。
以后的每天放学后，风儿像一阵风一样，绕道小树林一圈才回家，心中想着什么，她不愿告诉任何人，想起来一个季节也曾捡到过十几个鸡蛋呢。留在她内心深处的记忆，她肯定觉得她为她的家做了很大的事呢。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的农村，一个鸡蛋到底价值几何，拿到集市上去卖，能卖到4到5分钱，一斤盐也要两角钱吧，我们村子，一个男劳力在生产队劳动一天的工分大概值3角5分到4角钱。当天干活是拿不到工钱的，每年只有两次结算，麦收后和秋收后。
那个年代，农村人花消靠什么，几乎每家都会养几只鸡，养多了也不被允许，万一被村里的积极分子举报了，多养的鸡会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割掉，一般人家会限制在6到10只。其实，让你家养太多，你自己家也养不起，在长江以北，慢长的寒冷冬季，鸡只吃食却很少下蛋，人都养不活了，鸡再给你争食，不下蛋的季节你真想把鸡吃了。养羊养猪行不行，只能一样养一只，猪羊的周期较长，养猪也需要一年以上的周期，养羊如果不下仔，也会让主人很伤心。当然牛是不允许养的，养牛是违法的。
再说回来，那次捡蛋之后，风儿的妈妈长了个心眼，她会担心自家鸡在外面贪吃了，等不到回家下蛋，下在了外面怎么办，下在了小树林里，风儿还有机会捡到，下在了别处，风儿也不好去找呀。
风儿的妈妈交给风儿一个活，每天大清早让风儿放鸡出笼的时候，摸一下每只鸡是否当天下蛋，风儿的妈妈教风儿怎么摸鸡的蛋，她一只手抓住鸡的两个翅膀根，然后让鸡的屁股翘起来，用另一只手的食指伸进鸡的屁股里，如果能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那就是蛋了。如果蛋就在屁股门，那这只鸡上午老早就要下蛋了，那就不要让它出门了，免得出现什么差池；如果蛋在屁股更里面些，一般应该在中午或下午下蛋的，那就放心让鸡到外面找食吃吧，吃了外面的省了家里的，更重要的是，外面的食物是免费的；当然，对那些今天不下蛋的鸡，那就能赶多远就赶多远吧，吃饱了，在外面歇个午觉都不用担心，当然吃的饱才有的蛋下。
所以，风儿家的鸡每天都被分了三个层次，留在家里的，上午就要下蛋，下蛋前下蛋后，单独给点加餐，期盼着第二天还能连着下一个；下午下蛋的鸡，和当日不下蛋的鸡，风儿会用鸡笼分别把它们送到较远和更远的地方找食吃。
你还别说，私下里，我妈妈和左邻右舍聊起鸡蛋卖钱的收入，还真是我们家效益最好呢。当然她也不会把我们家天天摸鸡蛋的情况告诉人家。
其实，那个年代，家家养鸡，家家都有过摸蛋的经历，只是目的不同，情况一，可能是这家人急着用钱，所以家里的主妇，天天数着自己家鸡蛋筐里的鸡蛋，盘算着何时拿到集市上去卖，总想凑个整数去出售，明天就是集，今天才26个鸡蛋，要是今天有四只鸡下蛋，明天正好就有30个鸡蛋可卖，所以，一大早，放鸡出笼之前，先把鸡摸一遍，看看哪只鸡有蛋，这样就心中有数了，明天到底能不能赶集去出售鸡蛋。
另一种情况，自己家的长辈过生日或生病了要带鸡蛋去看望，或者是七姑八大姨生孩子，也要送鸡蛋，这样也要急着攒够数才好；还有一种奇葩的情况，就是自己家养了一只不着吊的鸡，在自己家吃食，跑别人家下蛋，人们常常称为撂蛋鸡。对于这种鸡，主人家，天天都要摸蛋了，如果有蛋，这家主人对这只鸡会特别留神，一不留神又跑到别人家去下蛋了，女主人往往要亲自到别人家里，从别人家的鸡窝里把它捉回家，这只鸡被捉几次还不改的话，那主人只要在它有蛋的日子里，一大早就把它放在自家鸡窝里，然后把鸡窝门拿两块砖堵起来，这种鸡往往在鸡窝里来来回回的折腾半天，最终实在忍不住了，才把蛋下下来，是不是很可笑。
家里出了这种鸡，有时候还会惹起邻里之间的矛盾。性情不好的主妇去别人家捉自家下蛋鸡的时候，由于生气，往往说话不好听，一边捉鸡，一边又打鸡，又骂鸡，像是邻居家故意唆使自家的公鸡勾引了她家的母鸡似的，有点骗鸡骗蛋的味道。这样往往会惹恼了邻居，两家人就生分了。当然，我们家摸蛋的情况算是追求养鸡效益最好的办法吧。
回顾过往，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称鸡屁股就是那个年代农民的银行一点不为过，买盐买醋靠鸡蛋，添置衣物靠鸡蛋，孩子学费靠鸡蛋，客情礼往靠鸡蛋。当然，家里的孩子们过生日能吃上个鸡蛋，也是满满的幸福感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