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毕业女精英对话日本女性学家上野千鹤子被骂上了微博热搜
作者：察客
中国北大毕业的女性精英和日本著名女性学家上野千鹤子对话，被骂上了微博热搜。
上野千鹤子是日本著名的女性主义作家，社会学家，东京大学教授，可以说是日本女性主义开拓者。她的几本著作：《厌女》《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和去年的热门新书《始于极限：女性主义往复书简》，在线下书店里一直都占据推荐位，线上则是在畅销榜居高不下。
这位全世界知名的社会学家出生在一个富裕的日本家庭里。父亲是医生，母亲是位任劳任怨的专职家庭主妇。想到长大后要和母亲过上一样辛劳忙碌的生活，上野千鹤子就非常抵触，她对于女性主义的兴趣和研究可能源于此。上野千鹤子曾说：“女性主义是一种基于女性爱自己身为女性这一事实的思想，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她对于女性家务劳动的学术研究，使全职主妇们的付出得以被看见。“家庭主妇也是一份职业，也该计算劳动报酬”的概念，就是由上野千鹤子提出并发扬光大的，对东亚女性产生了巨大影响。上野千鹤子用10年时间完成的《父权体制与资本主义》更是奠定了她在日本学术界的地位。
75岁的上野千鹤子未婚未育，享受着单身带来的可能性与自由。她曾说：“一旦结了婚，就必须在明面上封印起自己的性欲。已婚者能公开过自由的性生活，是极其特殊的情况”。这番思想和言论，给她招致了很多关于私生活的规训和恶意。
对话的另一方，是中国顶级学府北京大学毕业的“80后”女性精英全嘻嘻，以及她在北大时期的两位室友。全嘻嘻是一名网红，她曾经发表过“北大毕业10年”系列视频，和北大毕业的同学对话。视屏中露面的多名同学在毕业十年后，都已经有了七位数的存款。七位数意味着存款至少达到100万元人民币，羡煞不少观众。
不过，全嘻嘻的婚姻在世俗目光中算不上成功。在以往的介绍中，大致可知全嘻嘻的丈夫高考复读两年，二本毕业后从事一份普通的工作，收入也比全嘻嘻的低。两人本来说好丁克，但婚后第四年，全嘻嘻顺从丈夫的想法，要了一个孩子。她曾经聊起自己从丁克到决定生孩子的转变，是因为觉得如果不生孩子，最后的结局就是老公一定会出轨，和另一个人去生孩子。为了维系这段婚姻，她最后妥协，生下了女儿。
从个人简历来看，全嘻嘻和上野千鹤子虽然都是事业上的成功女性，但是人生选择完全不同。一个敢于追求心中所想，一个在人生大事上妥协让步。事实证明，二者的对话展现出思想上的巨大差异，这也正是网友们的槽点。本来期待中日优秀女性间的思想碰撞，结果对话局限在狭小的婚恋话题，全嘻嘻也被批评对于女性主义的理解过于肤浅，提问没有深度，流于表面，甚至让人感到冒犯。
“要诚实对待自己”
对话中，全嘻嘻引述上野千鹤子《始于极限》中的描述：“20岁出头读大学的时候，想象过30多岁的自己是冷清酒馆的老板娘，身边没有丈夫和孩子的身影，可能早在那时，我就已经没有成家的打算了。”她问上野千鹤子，这种想法的缘起，是因为被男性伤害过吗，还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
这一问让网友们炸开了锅。评论认为，全嘻嘻对上野千鹤子未婚背后理由的疑问，凸显出的其实是她自身对于女性议题的“男性化思维”，即女性受到某种伤害才会选择未婚。有网友写到：“其把女性置于一个俯视的位置，身为女性却不自觉以男性的眼光审视自己，坚定认为女性没有自我选择权，一切选择源自社会的推波助澜。也就是说，成为女性主义者一定是受过某种迫害才不得已选择了这种处境。这个假设确实过于简化了女性的自我成长路径，也低估了女性自由意志的存在。”
上野千鹤子回答全嘻嘻说，自己对婚姻不感兴趣，是因为母亲的婚姻生活非常不幸。所谓一般般的普通婚姻，往往是女性在忍气吞声。只要陷入这样的制度，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会被困在其中。这是她不选择婚姻制度的原因。但是，她相信生儿育女的经历会给人生增添丰富多彩的内涵，只是自己比较推崇婚姻自由，一切都不是受人强迫，而是自己主动选择，是自己想要让自己变得幸福。
上野千鹤子不仅回答了自己不结婚的原因，还解释了她心目中的女性主义：“追求自由的思想，只要自由自在地活着，怎么样都可以。”
对话中，全嘻嘻提及了自己的经历，即从丁克到决定生孩子的转变。她并询问上野千鹤子，在女性主义内部，不结婚的女性主义是不是地位更高一些？上野千鹤子回答说，在女性主义者里面，有结婚的、不结婚的、生孩子的、不生孩子的、坚持戴胸罩的、不带胸罩的，并不是说不婚的女性主义者就更伟大，仿佛女性主义有三六九等之分。很多人觉得，女性主义就应该怎么样，要避免陷入教条主义里。
上野千鹤子说，最重要的是诚实地对待自己，在每个方面扪心自问，什么可以接受，什么不可以接受，不要糊弄自己。
北大毕业又能怎么样？
全嘻嘻在访谈中提及结婚压力时说，不进入婚姻的阻力太大。“我不能在30岁的时候回老家，别人问我结婚了吗，我说我不打算结婚。这个压力太大了，我承受不了。”
全嘻嘻的事业虽然远远甩过丈夫，但是在婚姻中的地位并不高，甚至流露出“伏低做小”的姿态。以往的视频中，全嘻嘻甚至谈及，丈夫在夫妻关系受挫时曾有嫖娼的念头。在养育孩子的问题上，本来二人说好的丁克，却因为丈夫的反悔而改变选择，原因是“如果不生孩子，最后的结局就是老公一定会出轨”。
即使是北大的才女，全嘻嘻也在婚姻中选择妥协，违背个人意愿生育子女。上野千鹤子在采访中的每句话，都触及灵魂深处。女性主义不是刻板的教条，而是让女性遵从内心，明白自己想要追求什么样的生活。上野千鹤子之所以是受人尊敬和推崇的女性主义，正是因为遵从内心，“诚实对待自己”，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
很多网友认为，这次采访中双方的思想并不对等。也有人认为，这种不对等，反而使得对话非常有意义。因为上野千鹤子的思想，“要诚实对待自己”，正中全嘻嘻这样在婚育问题上糊弄自己的女性的内心。
也有评论说，对于中国女性来说，所面临的困境和日本女性或许截然不同。全嘻嘻就是个例子。
北大毕业又能怎么样呢，事业成功又能怎么样呢？能顶住压力不结婚么，能不想生孩子就不生么，能在婚姻不幸福时离婚么？有多少中国女性面对这些问题时，能鼓起勇气说不呢？这其中有个人原因，也有文化、体制和社会层面的原因。
而且，“诚实对待自己”纵然可贵，但是否适用于所有女性，是否能解决女性面临的困惑和窘境，也非常值得探讨。
若依照野千鹤子的对女性主义的定义，“追求自由的思想，自由自在地活着”，那么可能包括全嘻嘻在内的很多女性，她们都不是自己所标榜的女性主义者，她们只是经济层面的独立女性。
（源自《新加坡联合早报》”下午察）
